作者╱林巧雁
肺炎疫情翻轉每個人的生活,中鋼董事長翁朝棟接受《蘋果》專訪指出,疫情深深改變商業模式,他以自身經驗為例,隨校園關閉,飯後無法再去鄰近的國小校園散步,但好處是應酬變少、人也變得更健康,他認為,「疫情有得有失,不只有負面、不方便,不要只看到負面,也有正面的一面。」
他觀察到,疫情改變了商業模式,例如foodpanda開始提供外送修水管工人與工具、開鎖等創新服務,不只外送餐飲生鮮等物資,也宅配服務。上班族沒時間找水電工,或是太太單獨在家不敢隨便叫人來,「國際大品牌總不可能隨便送隻狼來吧?想到這個的人很厲害!」
翁朝棟形容,這次疫情是SARS、911、金融海嘯的總和,沒人能夠倖免,斷鏈、崩盤之際,危機嚴重時,企業更應思考如何改變才能勝出,「打掉重練、重新出發,是未來重要的課題。」
對企業而言,「危機讓大家比氣長!第2個比現金流,比誰手頭現金多?第3個比專業管理與應變危機的能力。」翁朝棟預言,國內外上市公司為保留現金,股利未來都會減少,期許中鋼成為鋼鐵業的台積電,幫客戶創造出下一世代的產品。
特別是這次除了台灣投入6~7000億元的基礎建設與紓困預算,全球更投入8兆美元救經濟,相較上次2008年時,全球才花2.6兆美元,這次全球一起振興,他預言,「反彈力道一定比2008年好」。
9月獲利 全年拼虧轉盈
企業面臨各種威脅是常態,如何應用數位轉型與5G技術更顯重要。他舉例,中鋼的香港分公司,原有5位同事,肺炎爆發後,逾4個月僅靠電子商務交易、email、視訊會議等IT設備辦公,但期間香港的銷售業務並沒減少。
他有感而發地認為,「未來的商業模式,不再是面對面」,於是藉機檢討中、越、港等海外據點的存廢,如是否需要派人常駐、人力重新配置、發展行動辦公室等面向,但他仍強調,企業經營不能忽略距離感,像是鋼鐵同業較常吃飯聚會,面對面還是比較親切,溝通起來也有溫度。
中鋼6月19日股東會順利落幕,翁朝棟除看好今年6月是停損點,9月可獲利,第4季在旺季效應下,鋼價看漲,動能與市場需求都會起來,全年努力轉虧為盈。
他並宣誓,明年中鋼全力提升高利潤產品,朝精緻鋼廠與綠能產業等2大方向發展,聚焦高強度建築用鋼板、風力發電高耐蝕超厚鋼板、下世代電動車驅動馬達用電磁鋼片、船艦用低溫高強韌鋼板,及國防用抗彈防護鋼板等產品。
檢討7大鋼品的利潤貢獻度後,翁朝棟發現,約30%的產品貢獻70%利潤率,相對70%產品的貢獻度居然僅30%,「這是很大的震撼」,他考量低利潤的產品,面臨東南亞同業的價格戰,「追兵實在太多」,只賺價差的低價商品不能賺一輩子,未來一般產品會移轉給中鴻、中龍、中越等子公司銷售。
所謂的高利潤產品,包括手工具、扣件、航空、汽車螺絲、植牙螺絲、電動車電磁鋼片等,他目標將中鋼推向高值化的鋼廠,要求5年內有一半是高級品,而高級品中的精品佔比,10年內更要從10%提高至20%。
調整產品組合 跨入綠能
翁朝棟也指出,如果客戶產業升級,就能帶動更多的高附加價值產品,一起成長才有出路。
中鋼轉型的第一步策略,是調整產品組合,目前已經籌組成立16個產業大聯盟,如與成大設立馬達中心,專門研發電動車馬達等。
第二步則是跨入綠能產業,涵蓋太陽能、離岸風電與電動車領域,因應汽車輕量化與電動車趨勢,除了替特斯拉電動車產製輕量級的電磁鋼片,也希望開拓更多新客戶;離岸風電的水下基礎用鋼,則有機會創造另一波需求。
身為資深中鋼人,翁朝棟總以中鋼魂為傲,經常念茲在茲中鋼創辦人、「趙鐵頭」趙耀東留下的企業文化。他說:「中鋼沒有個人英雄」,一脈相承的精神就是團隊、腳踏實地,一步一腳印,由上而下,上位者以身作則,是一種無形的約束,中鋼的核心價值就是誠信。
他總記得趙鐵頭留下來的教誨,「有德無才可用,有才無德千萬不能用,再聰明都不能用」。翁自信地說,中鋼從國營到民營化、國際化,精神與企業文化從來沒變過。
但他也坦言,中鋼近年面臨人才斷層危機,隨退休潮湧現,每年申退人數高達400~500人,統計2011年至今離退超過4000人,未來10年還有2000、3000人要退,人力缺口達6000人。
由於中鋼員工的平均年資約20年,未來如何重整文化,加入新元素後,又能傳承企業文化與調整老化的人力結構,將是最大挑戰。
翁朝棟採取的作法是,將優秀人才直接丟到越南、東協、印度等開發中國家學習、激發潛能,以1~2年時間在國外快速練兵,藉此培養接班人,能存活回國就升遷。他形容,海外訓練猶如賽馬,不是誰跑第1或第2就算數,要看誰是「千里馬」,能熬到最後勝出。
憂心美中貿戰 如兩象互踩
每年要求各部門主管提出前3名的接班人,每半年檢視一次,希望達到無私薦才、績效導正的目標。翁朝棟直言:「中鋼缺歷練,不缺位子」。他希望優化人、設備與達到環保目標,提升下一個50年的競爭力,並效法日本鋼廠,開發更多的高級品,減少景氣波動的影響程度。
至於鋼市景氣的最大變數,翁朝棟擔心的仍是美國保護主義。美中貿易戰紛擾不斷,他認為,美國要的不只關稅,更追求公平貿易,貿易戰拖太久,美中兩隻大象踩來踩去,對全球產業、股匯市都是不好的影響。
疫情讓全球突然停頓,好像被按了「暫停鍵」,如同電腦需要reset歸零後重新開機一樣,翁朝棟說,「中鋼也要脫胎換骨,這是唯一機會,疫情危機正好是凝聚團隊共識的好時機,重新整隊再出發。」中鋼下一個50年,要走高值化的精緻鋼廠,提高利潤率與效率,找尋新藍海。
翁朝棟小檔案 66歲
現職:中鋼董事長
婚姻:已婚
學歷:
•成功大學資源工程博士
•逢甲大學經濟系
•中山大學企業管理碩士
經歷:
•中鋼總經理、行政部門副總
•中宇環保工程董事長
•中鋼住金越南(CSVC)董事長兼總經理
•中聯資源董事長
興趣:閱讀、散步、遛狗
資料來源:《蘋果》採訪整理